一個世界在等待…… 消逝。1莫高雷的雷霆崖上，一名牛頭人戰(zhàn)士正在為他的靈牧師朋友送行。這里是師為自己挑選的“風水寶”，再過幾分鐘，他就將這里離線，把這個角色永留在這片青翠的臺地上，里也是他朋友的故鄉(xiāng)。這，距離網(wǎng)易公告的《魔獸界》國服關(guān)服還有近兩個，但官方的常規(guī)充值渠道被提前關(guān)閉。雖然后來通重新開啟，但在當時，唯的解決辦法是尋找那些賬內(nèi)仍剩余大量預(yù)充值戰(zhàn)網(wǎng)數(shù)的人們，拜托他們購買城內(nèi)的“巨龍時代”典藏禮包并轉(zhuǎn)贈。這個禮包里含有坐騎、寵物等諸多限裝飾品，是為 11 月 28 日上線的新資料片而推出的商品，但對于此刻國服玩家而言，禮包里附的“一個月游戲時長”，倒成了最寶貴的內(nèi)容。原 328 的禮包被炒到了近千元相比原價 75 元的月卡，這個禮包在二手場被炒到了上千元，被稱“WOW 國服 RMT 的最后一桶金”（RMT 指游戲外現(xiàn)金交易），價顯然超出了大多數(shù)人的承范圍，。這意味著那些因種種原因錯過充值的玩家終將不得不提前離開這個界。一些玩家自我安慰說樣就可以為自己預(yù)先搶個好墳頭”，挑個風水寶地線 —— 他們中的許多人選擇回到自己種族的主城是出生地，讓旅途的起點成為終點。挑選“墳頭”當時便成了玩家間的熱門但這位亡靈法師并不想讓己的角色回到陰森的幽暗或是喪鐘鎮(zhèn)，睡在那些陰冰冷的墳地上或棺材里，最后還是選了面向草原、暖花開的雷霆崖，讓風指自己的道路。在互道再見，戰(zhàn)士看著身邊牧師的身漸漸淡去，直至消失。2位于四風谷的日歌農(nóng)場，是家們在《魔獸世界》里可擁有的第一片獨屬于自己土地，添加于十年前上線“熊貓人之謎”資料片。經(jīng)歷了需要一周時間來完的任務(wù)線后，玩家便可以一位熊貓人老農(nóng)手中繼承片農(nóng)場，每天種菜收菜，此獲得一些該版本中實用道具，也可以為這片農(nóng)場加更多設(shè)施。新資料片更之后，這里收獲的材料便去了繼續(xù)種植價值，游戲后來也有了更豪華的玩家筑，但直到最后，這間小屋仍是許多玩家們心中最近于“家”的地方，許多選擇讓自己經(jīng)歷了各種宏冒險的角色“歸隱鄉(xiāng)間”窩在這張柔軟的床上，不打擾地睡去。“要塞”則“德拉諾之王”所加入的家建筑，玩家們在這里可募集到眾多的 NPC 伙伴，一同把要塞建設(shè)成功齊全的家園。因為這一設(shè)的存在，這個資料片一度稱為“對獨狼玩家最友好的版本，大家最常說的一話便是“休想騙我出要塞?；蛟S也是因此，玩家建的獨立性在后續(xù)版本中遭了削弱，促進玩家進行互，玩家們再難擁有這樣一獨屬于自己的小天地。在家們離開德拉諾前往新資片后，要塞里的 NPC 們也依然生活著工作著，出早已過時的資源，等待為“指揮官”的玩家回來取。他們中的一些最近難見到了指揮官歸來，卻無理解玩家所說的“再見”味著什么。312 月初，在“巨龍時代”資料片上幾天后，網(wǎng)易通過開通了別充值渠道，玩家可以通私信客服或 GM 的方式，最后再為自己的賬號充一張魔獸世界月卡。部分前錯過了充值的國服玩家以“詐尸”，再體驗一下個最后的新版本?！熬摭?代”講述的故事主線是“護巨龍們的過去與未來”玩家將跟著艾澤拉斯巨龍一起回歸他們的出生地，它們離開故鄉(xiāng)已經(jīng)有上萬。在紅玉新生圣地，玩家見到一位坐在高臺邊上的者，他提供了一個名為“雄留步”的任務(wù)，邀請玩和他一起眺望著遠方的風，聽他講述自己的故事。萬年前，當他離開這里的候，他還是一名巨龍軍團新兵，處在還可以跟同伴起對成年巨龍耍惡作劇的紀。但死亡之翼和黑龍軍的背叛摧毀了一切，曾經(jīng)玩伴們互相廝殺，并最終使所有人遠離了這片養(yǎng)育己的土地?！斑@里原本是的家，而我從沒想過自己一去不返。許久之后，我不敢奢望回家?！蓖?陌生的風景，這位如今年的巨龍說道。但他不知道是，坐在他身邊的“英雄們也即將倉促地離開這片地，他們同樣不知道自己時，甚至還能否歸來。4在游戲關(guān)服前的最后幾天，雪給 WOW 國服添加了“鎖定賬號”的功能，玩可以借此將自己賬號內(nèi)的戲進度下載到本地進行保。只是與此同時賬號內(nèi)的有角色也將被鎖定，無法登入游戲，且這項功能只在游戲正式停服前之前執(zhí)。這項功能也被玩家們稱“賽博骨灰盒”這意味著家只能在“封存賬號進度和“陪伴角色到最后一刻之間二選一，而依據(jù)一些先體驗了該功能的玩家說，其成功率并不穩(wěn)定，玩最好預(yù)留幾個小時來執(zhí)行項操作。于是在關(guān)服當天傍晚，一些仍想保留自己號信息的玩家便開始提前別。藏寶海灣是《魔獸世》中最初的中立地區(qū)之一聯(lián)盟和部落兩派玩家若在里爭斗會引來衛(wèi)兵圍剿，處設(shè)置有雙方可以共同使的中立拍賣行，周末還會辦任何玩家都可以參與的魚大會…… 這里是游戲早期少數(shù)促進聯(lián)盟和部落玩和諧共存的地方。在游戲服前的最后一次日落時分這里匯聚著一些分別來自落與聯(lián)盟的玩家，大家只言地放著煙花，望著遠方夕陽下，船只一圈又一圈圍著小島繞行……游戲中對陣營的玩家發(fā)表的文字彼此看來無法正常顯示，此時此刻，當其他陣營的家突然大喊一句令人看不的話語，然后乘上坐騎飛，或是身影在原地漸漸消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說的是“再見”。5破碎群島的至高嶺是艾澤拉斯最的山脈，從那里可以看到壯麗的星空。在層巒疊嶂抬頭眺望，便能看到澄澈銀河，還有德萊尼種族玩的故鄉(xiāng) —— 星球阿古斯。艾澤拉斯的最后夜晚，是魔獸世界中所有星球的后一夜，一切史詩中的紛都已經(jīng)遠去。至高嶺的各頂點迎來了絡(luò)繹不絕的玩，在銀河下，他們不再是年前拯救艾星于危難的大主，僅僅是來緬懷故地的客，拍照留念。逆光峰，色的星星在至高嶺的夜空閃爍。那是萬神殿，艾澤斯的造物者們在天空中的子。最后的幾個小時中，盟和部落的身影在這里反復(fù)復(fù)出現(xiàn)，雪地上還有幾無名的墳塋，看上去恰逢時。和藏寶海灣一樣，有在這里默默地坐著，然后默地消失在空氣中；有人只是焦急的過路者，趕在后時刻奔赴下一個地點拍留影。隨著人群在不經(jīng)意密集起來，玩家們開始有句沒一句地搭起話來，內(nèi)無非是“你也來這里呀”類的寒暄，或是“愿風指你的道路”這樣的祝福。立陣營之間則通過“擁抱“飛吻”等動作來互動。盡，人群最終還是陷入了久的沉默，直到一名術(shù)士道：“想哭了”，又是許的沉默后，一個戰(zhàn)士接話：“還會相逢的”。人們手，擁抱，然后告別。6“金色平原”是國服唯一一 RP（角色扮演）服務(wù)器，選擇這個服務(wù)器的玩家論上應(yīng)當完全融入自己的色，盡力避免 OOC（Out Of Character，即做出不符合角色和游戲世界觀設(shè)定的行為止），原則上甚至不應(yīng)該用“世界頻道”。但在此，聯(lián)盟的世界頻道上有人遍又一遍地呼喚著，讓大一起來暴風城郊外不遠處閃金鎮(zhèn)，這里的旅館前有寬敞的空地，也是許多聯(lián)玩家旅途中遇到的第一個子。即便在這樣的最后時，這里依然有玩家忠實地徹自己的角色扮演：有人在宣傳自己在暴風城的矮區(qū)開了家酒館，大家將來機會再來嘗嘗；有位牧師議大家可以把此刻的感想成信寄給她，作為時光膠，她將在改天（服務(wù)器再開放的時候）第一時間把些信寄回給大家……可惜論玩家們再怎樣堅持，都難合理地通過游戲設(shè)定來釋此刻 —— 一個世界即將無疾而終，游戲中的角卻怎么也找不到合適的理來告別彼此。即便是那位作時光膠囊的牧師，最終還是忍不住說出了 OOC 的話來。但足以讓人相信這是她發(fā)自真心的話同一刻，“金色平原”的一些落玩家們則來到了游戲中金色平原，在月光下拍下他們的合影。7在不同的服務(wù)器，部落方的主城奧格瑪都有著相似的景色 —— 人們乘著俗稱鳳凰和火鷹的坐騎，在力量谷的空地圍攏成一圈，進行著篝火會。鳳凰和火鷹名義上都頗為珍稀的坐騎，玩家通要通過周復(fù)一周地反復(fù)刷才有機會獲得；但與此同，因為這兩個坐騎很早就入了游戲，諸多游戲時間長的玩家已經(jīng)將其納入了中，在“珍稀”和“普及之間達成了微妙的平衡，象征著許多玩家對這個游的投入。另一方面，這倆騎也比其他珍稀坐騎看起更“喜慶”坐騎陣型中不會有人喊上一句“兄弟們我先裝盒了”，然后離開伍，但很快，他空缺出的子又會有人坐著相同的坐補上。人們挨個來到圈的央，跳上一支舞或是展示己收藏的一些玩具，放上支煙火，然后向所有人道。不同于粗獷卻寬敞的奧瑞瑪，作為聯(lián)盟主城的暴城巍麗莊嚴，但城鎮(zhèn)結(jié)構(gòu)的大街小巷沒有適合人們圍爐夜話”的地方，大多聯(lián)盟玩家乘著自己最喜歡坐騎，逗留在城門口，大紛紛在這里掏出自己收藏各類玩具，舉辦了一場最的煙花秀。在魔獸世界中一個名為“千奇百怪的漫旅行”的成就，需要玩家與一年中不同時間舉辦的日活動，完成各類事件才達成。而此刻，從坐騎到具到技能，玩家們展示著們在這場漫長旅行中所收到的千奇百怪的一切。8“蘭德魯?shù)亩Y物盒”是網(wǎng)易 WOW 國服推出的一種充值贈禮，曾經(jīng)玩家們購年卡、半年卡便能獲得禮盒，有極低概率從中開出捷幽靈虎坐騎。這個坐騎經(jīng)只能通過魔獸刮刮卡獲，國服市場價在五萬元左，直到網(wǎng)易添加了這個新獲取方式，其價格依然居不下。過去要是有人炫耀己從禮物盒里開出幽靈虎騎，通常會被其他玩家?guī)?些許嫉妒稱呼為“狗托”即便在關(guān)服前的最后一夜不例外。曾價值上萬或是人朝思暮想的坐騎很可能將變得一文不值，但仍不響它們在玩家心目中的分。此時此刻，另一些玩家樣仍為了坐騎而在副本中戰(zhàn)，希望能在最后一刻碰運氣，看能不能刷到自己經(jīng)魂牽夢縈的坐騎。另一人則在為前者提供幫助 —— 幾年來，國服有一批玩家自發(fā)地提供免費染 CD 的服務(wù)，等在各個副本的門前，幫助其他玩家直奔些有概率掉坐騎的 BOSS。他們將這件事視作一樁事業(yè)，并堅持到了最后一。9夜色漸深，此刻還留在線上的人們，大多已經(jīng)決放棄將自己的賬號“裝盒。在暴風城的雄獅之眠前越來越多人聚集過來。這曾經(jīng)是暴風城花園區(qū)，如則是聯(lián)盟陣營前領(lǐng)袖瓦里?烏瑞恩國王的衣冠冢，位戰(zhàn)士為了艾澤拉斯奮戰(zhàn)了最后一刻，他的犧牲在獸世界中也代表著一個時的逝去。不知何時，墓前玩家們紛紛換上了游戲里平凡普通卻也最能代表聯(lián)的雪色獅鷲坐騎。人們無地圍在墓前，緬懷著這位伴自己多年的 NPC。人群中有人開啟了道具“希瓦娜斯的音樂盒”，將周的背景樂變?yōu)榱恕陡叩染?的挽歌》。一曲唱畢，人喊起了“為了聯(lián)盟，為了澤拉斯！”不遠處的暴風港口恰好傳來一聲“起錨”的號子，曾乘載過無數(shù)家的艦船伴隨著月光緩緩出，踏上最后一班旅途。10距離 2023 年 1 月 24 日零點還有十分鐘，聊天頻道開始提示務(wù)器關(guān)閉的倒計時。以往停機維護也會出現(xiàn)類似的醒，但這一次，當?shù)褂嫊r入最后三分鐘時，提醒間被縮短到了每 15 秒一次，仿佛不停詢問著玩家否準備好了迎接這一刻。攏在一起的玩家們抓緊最的時間互道珍重，然而一服務(wù)器沒能挨到最后一刻提前斷聯(lián)，玩家打在聊天里的“再見”永遠停留在那里。另一些玩家抓緊最的時間奔赴自己挑選好的身之所，有的從達拉然的塔、從噬淵的邊緣一躍而，有的在旅館里、在月光地互相倚靠著睡去，有的在趕往心儀地點的半路上便倉促地被彈回了登陸界。扎昆守了近七年的門依矗立在那里，一個世界被在了另一頭。Aria 對本文亦有貢獻本文來自微公眾號：游戲研究社 （ID：yysaag），作者：Lushark